“出什么城,你何时也像老大一样蠢了。也不想想那老五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货色,出了刈州哪还有本事保全自己?”宫帷胸有成竹道,“太子府想不到这一层,只翻了一遍东西市未果,便出尽人力在刈州周边的小村小镇大肆搜寻,你可见他有半点收获?咱们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要出准了。叫你的人仍旧只在城里搜,挨家挨户大街小巷的慢慢搜,仔细搜,再知会城门的人,不必瞧样貌,但凡身量相似的一律按住,等你府里来人拿画像细细分辨。如此排布下去,谅那老五是条插了翅膀的活泥鳅,只怕不出几日也要乖乖束手就擒了。”

“三哥高明,弟弟受教,回府便按你说的吩咐下去。”宫幄眨眼一笑,捧起茶盏端详着暗绿茶汤道,“论来五弟也逍遥了半月有余,是时候回宫规规矩矩听听父皇的训导,好好洗刷洗刷这几日在外头沾染的市井气息了。”

“不成器的东西,再训导二十年也是白费。”宫帷轻嗤一笑,随即抬首对宫幄道,“对了,今日你早早约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哦,”宫幄眉毛一扬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即搁下茶盏道,“都是蠡侯和老五这岔打的…弟弟今日来原是想告知三哥一声,那裴水晴,待会儿回府我便将她一并带着了。”

宫帷茫然出神,似是微有意外,许久方不解道:“那丫头好好在柴房里押着,你提她出去做什么?难道是听说了什么消息,怕我这寰亲王府不妥帖吗?”

“三哥多虑了,你也知道,此番咱们以裴水晴为饵将城中尾教逆贼一网打尽一事便是弟弟府里那位尾教出身的门客所献之计。前两日他细细清查了我府中上下所有管家仆役,确认了都是干净的来路。”宫幄少有的认真道,“据他分析,太子虽然位重,在朝却无实权,而他们尾教的教主打入刈州的飞岩旗细作若想搜集我大衷朝堂的情报,自是蠡侯府和三哥这里首当其冲。”

“这我明白,所以前些日子我才依你所言去蠡府透了话,只希望这一招无中生有能让蠡侯自乱阵脚,在自己府中细细查过,倒也省得咱们再费功夫。”宫帷凝眉道,“只是四弟,三哥一直想不明白,你那门客既是尾教出身,又为何向我们投诚献计,调转枪头对付他教中自己人呢?”

“只要不是金刚不坏的宝石,便都会生出蠹虫。”宫幄闲闲笑道,“何况素闻尾教虽然势大,然则五大旗各司其职,素无情分,自然免不了彼此争夺算计以讨教主欢心。如此想来,他一个辟水旗的无名死士,想要借我们的手除了飞岩旗的旗主,倒也没有什么不通。”

“正是这话,他不过辟水旗一介无名之辈,何来如此灵通的消息?”宫帷仍自有些存疑,“何况依他的意思,是想一举将飞岩旗一旗之主拉下马来。那飞岩旗旗主何等神通,如何会不知自己旗中死士安危?如何会相信咱们给裴氏安上的尾教死士身份?便是她信了,又如何会为一个连哪旗出身都不知道的死士犯险出手?”

“咱们此番原也不光是单单为着一个飞岩旗的旗主,之所以放出了擒拿了尾教死士的消息却对其所属之旗秘而不宣,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鱼儿上钩吗?”宫幄苦笑劝着,但见兄长仍旧眉头紧锁,唯有起身行至案前,抬手轻轻揉捏着宫帷双肩道,“三哥,你何必这样紧张。用人不疑,许久以来他一向得力,而且如今已然走到这一步,再怀疑人家的忠心又有什么意义?便是此番咱们真的失了手,你好好想想,左不过一无所获,也实在没什么别的损失,你又何必如此自苦——”

“——道理我都明白,你不用帮我解心宽。”宫帷拍拍弟弟的手,起身与之相对而立,“只是你还没说,他要将那裴水晴收着,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是了,”宫幄但见兄长宽心,笑容便愈发灿烂,“原是现下我府里查过,倒也比三哥府中更加妥帖些。其次他似乎在裴水晴言语中听得了什么蹊跷,好生盘问之后,或许还有其他用处。”

“也好,反正她的价值已经用尽,只要处决前没有逃跑,没有被外人发现,便是即刻死了也没什么打紧。”宫帷盘算道,“那疯妇也着实有些本领,嘴里塞了麻布还有本事聒噪个没完,这两日怕是已然嚷得我府中尽人皆知了,我正想着一碗鹤顶红灌下去了事呢…..挪到你府里也好,一来免得我府里纷传坏事,二来若能有其他用场,倒也不枉我们辛辛苦苦将她从西市蠡府门口大老远绑回府里。”

“谢三哥成全。”

宫帷冷冷打量着弟弟深深揖首露出的一寸颈窝,许久不曾起身,终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着应了一声。宫幄抬起头来,亦对着兄长无言浅笑。日出东方,熹微的晨光透过窗纸照在宫幄的面孔上,映着那天使一般的俊美笑容愈发显得纯粹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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