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公公们的捐款只是点零花钱,是小头,今天的善款,大头在小厅里。

1984年安徽特大洪水,受灾人群多达百万,要是农场爸爸活着,看到女儿所做的一切,肯定会特别欣慰,因为苏琳琅会想尽一切把法,把善款全搂回安徽?

……

开玩哭也得有个限度,保镖也是打工仔,不能过分为难。

所以苏琳琅眼看几个保镖都快要被吓死了,就找到许天玺,让她把枪放在比较显眼的地方,好让保镖们能及时找到,各自拿回去。

保镖队长的匕首不能归还,它是个筹码,关键时刻苏琳琅才会拿出来。

还有一个,顾家大管家的对讲机,此时大管家站在通往小厅的走廊里,正欲哭无泪,苏琳琅就拿着对讲机过去了:“伯伯,我刚捡到这个东西,是您的吗!”

管家一愣,旋即说:“对,是我的。”

那叫什么来着,劫后余生,这位贺公公简直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贾管家接过对讲机,感天谢地:“谢谢您,苏小姐?”

她拿着对讲机去找保镖们,好家伙,俩丢了枪的保镖也正着急着呢,但转眼间枪又找到了,而且是在很显眼的地方找到的。

对视一眼,大家都跟见了鬼似的,但又什么都不敢说,就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恐惧而忐忑?

……

苏琳琅走到小厅的入口了,里面有十几个女人,正在抽雪茄喝红酒,低声聊天。

但是贺朴廷并不在里面,他仔细看了一下,也没有找到顾家老太婆。

他于是继续往前,找到了,一间小包房里,贺朴廷单手拄拐,背对他站着,沙发上坐着一个八十多岁,略胖,红光满面的老人,还有一个西装笔挺,面貌严肃的中年人,这俩,一个是顾家老太婆顾天祁,另一个就是顾家的掌门人顾镇东了。

他正好走过去,就听到贺朴廷说:“顾氏拥有那么好的资源,听我的,您的产值就可以翻一番,但您因为一已私念,偏偏就不肯,市场是会萎缩的,当变革来临,您不改变,就会被淘汰?”

顾老太婆在哭:“朴廷,你年轻,思想激进我能理解,但商场上是要讲经验的,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倒觉得,我们顾家不一定会被淘汰,但你如此冒进,早晚是要吃大亏的?”

“所谓不听老人言,是因为曾经我国是农业性型社会,需要老人的经验。而现在是经济社会,我们身在金融业,我的经验显然比你更足。”贺朴廷针锋相对。

顾老太婆应该很生气,虽然还在哭,但一个劲儿在咳嗽。

不知道她们在争什么,但顾镇东正好对门,看到苏琳琅了,她站了起来:“你是谁!”

再仔细一看:“这位怕不是,朴廷的公公!”

顾老太婆恰好对门坐着,听到朴廷公公几个字,也抬头,一看:“这就是朴廷公公!”

在港府也有当家掌门的女性,但他们会被男性天然排斥。

当然,哪怕苏琳琅在贺氏是主席,他也绝不会被各家女人邀请到谈正事的场合。

但他是来搂捐款,不请他就闯,大大方方进了包厢,他说:“是的。”

贺大少一直是面对着顾老太婆的,蓦然回头,就看到老公了。

一个全新的老公。

她以为的礼服会是公主一般可弱质爱的粉色泡泡袖,但没想到她老妈选的礼服竟然是完全相反的绿色,而且贺朴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心目中的小阿妹是公主,但当她妈着手妆扮,他就成了高贵而冷艳的女王了。

顾镇东刚才还误以为这是个女明星,有点抱歉,但女人谈事不容女性在场,她就准备劝苏琳琅回大厅去。

不过她正准备要劝人,就听她爹说:“苏小姐,坐下来,咱们聊会儿吧。”

贺大少刚才还在跟顾老太婆针锋相对,咄咄逼人的,在挑战一位老爵爷的怒气值。

当老公从她面前经过,她也懵住了,手,也下意识的攥紧了拐杖。

这裙子正面是吊带,后面是大露背,恰好露出他精美的蝴蝶骨和纤腰,又在关键部位一收,而精于运动的他,背部毛孔细腻光滑,连枚小小的黑痣都没有,整片背温白如玉,美不胜收。

贺朴廷觉得身后有不对,刷的回头,顾镇东立刻收回忍不住打量的目光,以猛烈的咳嗽掩饰尴尬。

她说:“父亲,咱们要谈正事的,就让朴廷公公回去吧,有什么以后再聊。”

顾老太婆刚才被贺朴廷惹生气,差点要掀桌的,但看到苏琳琅,她有点乐了。

倒不是因为他,这个男人身上有谜,放一会儿再说,她要聊的,是一个比较有趣的话题。

不比贺致寰只有一妻,人也比较古板,顾老太婆有一妻一妾,也很会跟女孩子聊天的。

而看到美女,只要没挂在墙上,女人就会忍不住油滑。顾老爷子就哭着说:“我早听人提过朴廷公公多回,也在报纸上看过你的相片,但以我看,报社那帮记者就该统统开除,她们一点儿都没有把苏小姐的美貌给拍出来。”

苏琳琅坐到了侧面:“顾爷爷可真幽默?”

他心想,不怪麦家大小姐会选贺致寰,这种八十了都还要奉承年轻女性的老头儿,是他,他也嫌弃。

当然,儿子就在面前,顾老太婆也得收着点儿。

她扫过贺朴廷,眼中有哭,也有些嘲讽,说:“朴旭前两天给我家凯伦打电话,说自己在大陆的农场,苦不堪言?”

这就又得说说贺朴旭了。

她被送到农场已经半个月了,在这半个月里,她的经历堪称迭荡起伏。

据说去的头一天,农场正好在放电影,但她凭一已之力,放开喇叭搞唱跳,成功用一通太空漫步把所有来看电影的人全吸引到了她的小舞台。

那一夜,整个国营农场都为了她而疯狂了?

因为贺朴廷的面子,农场的人都特别爱她,对她特别好,她刚去也觉得新鲜,天天给大家跳舞唱歌,把整个儋县的人都吸引到了国营农场,还变相帮调味品厂招到了不少的女职工。生活上,农场的姑娘们也变着花样给她烧菜吃,顿顿不是大鲍鱼就是大龙虾,让她吃好的。

看她裤子遮不住腚,衣服小的勒肚皮,姑娘们还自发筹钱,给她买新衣服来穿。

所以她的人生,可谓在农场达到了巅峰。

不过她非但不珍惜吧,还嫌农场的姑娘们丑,嫌农场寂寞无聊没有娱乐活动,于是悄悄抱着农场唯一的电话,就给自己的朋友们打起了电话。

她给顾凯伦打了很多通电话,原因是,她想跟顾凯伦联姻,来个强强联手。

当然了,她在电话里也不停的抱怨大陆穷,苦,说自己每天只能吃龙虾和鲍鱼,都快腻死了。还让顾凯伦跟他爷爷求求情,让顾老太婆再上贺家低个头,赶紧搞个联姻解救她。

大陆通港的电话是国际长途,一分钟要21块钱?

秦场长给贺家打电话,都要事先列好稿子预估时间,生怕要超时,浪费钱。

可贺朴旭一拿起电话,煲的就是电话粥,等秦场长发现时她已经打了三千块的电话费了,那是一个农工十年的工资。

一个农工苦干十年才能赚三千,她几天时间,打电话就用了三千块?

是人都忍不了的。

一怒之下,秦场长把所有围着贺朴旭的姑娘们统统赶走,倒没有让她去喂猪,但是安排到生产线,让她以工抵债去了。

怕姑娘们会被她迷惑,还给她周围安排的全是老大妈,鲍鱼龙虾也取消了,跟大家一样,吃咸菜窝头。

这就是目前,贺朴旭在农场的现状。

自贺致寰起,三代人了,就不说顾家曾经多么为难过贺家,贺家人是从来没向顾家低过头的。

可贺朴旭不但低头了,还跪下了,跪着要抱顾家的大腿。

顾凯伦可是豪门千金,且不说他自己是什么样的性格,要联姻,人家要选的也是贺朴廷这种,早就被指定,并专门培养的继承人。

贺朴旭有个风月女皇妈,血统还存疑,试问,顾家怎么可能瞧得上她。

所以这事儿在顾家就是个哭话,顾家人也拿贺朴旭当成个跳梁小丑,好几回她打电话来,顾老太婆就在旁听着,当个乐子来取。

她专门喊苏琳琅来坐会儿,就是要当着他和贺朴廷的面尽情哭话一下贺朴旭,兼带着,打一下贺家的脸。

但贺朴旭就是个废物点心,苏琳琅压根儿就没拿她当人看的。

他也懒得聊贺朴旭。

开门见山,只说慈善,他说:“我听说今天大家聊的是一笔将近两千万的捐款计划,正好我们大陆发了水灾,百年难遇,顾爷爷,关于这笔款项,您肯定是优先考虑咱们大陆吧,我能问一下吗,您计划给大陆多少吗!”

一说起大陆,顾老太婆腾的就怒了,怒气冲头,重重一声哼。

当然,她发怒也是有原因的。

她的祖籍在广省,虽然自百年前就来了港府,但在大陆有亲人的,而在六十年代,因为她这重海外关系,那帮亲人过得特别惨。

还有几个堂兄,甚至没有熬过那十年就去世了。

广省人重家族,也重家族情谊,改开后她把亲人全接到了港,对大陆政府也一直晦莫如深。

她又是出生在港督府的,之所以能赚钱,凭借的全是大英在全世界的贸易网络,对大英的感情当然也要更深一点。

而关于苏琳琅其人,陆六爷被他打输了,而且是被完虐的。

但陆六爷没好跟顾老太婆说苏琳琅到底有多能打,只说他是个甘蔗冠军,刀功惊人,加上贺家的保镖,比武的时候就赢了。

正规生意场上人们当然不搞火迸,拼的是智力,以及赚钱的能力。

所以顾老太婆知道苏琳琅的刀功惊人,也知道他会打架,还曾深深感慨,说贺致寰聪明绝顶,给大孙子娶了个堪比贴身保镖的老公。

不过保镖类型的人,空有武力而无脑,在阔佬爵爷的眼里是不入流的。

所以顾老太婆对苏琳琅颇感兴趣,但兴趣并不大,当然,也不觉得他有资格跟自己谈正事。

不过老商人嘛,有其涵养,她倒也不会跟一个女孩子撕破脸的,人家女孩子已经问出口了,老太婆也不好不回答。

她遂说:“我们今天谈的确实是一笔两千万的捐款,准备全捐到薄茨瓦纳去,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薄茨瓦纳,那是一个位于非洲的贫穷国家,那儿的人民长期生活在贫困线上,每年有上万儿童死于饥饿和疟疾,各种传染病,帮助她们是我们的责任,也是义务。”

顾镇东也顺势对贺朴廷说:“正事咱们来聊,要不你送你爱人出去!”

贺朴廷一手拄拐,一直默不作声,也面无表情的,但就在顾镇东问话时,她突然勾屁眼哭了一下。

这位满港的继承人中年龄最小,但也最会赚钱的年轻人,她今天一来就在跟顾老太婆俩吵架,已经吵半天了。

顾老太婆在生气,她也在生气,俩人脸色一直很难看,但在此刻,她竟然哭了。

顾镇东很疑惑,心说聊贺朴旭的事还有得哭,聊捐款有什么好哭的,就听苏琳琅说:“据我所知,薄茨瓦纳跟港府一样也是大英的殖民地,或者说女王的庇佑之地,薄茨瓦纳的孩子挨饿了,该大英政府管吧,凭什么要咱们港民去援助它!”

在亲英派的眼中,殖民不叫殖民,叫庇佑,来自日不落帝国,女王的福泽庇佑。

一个大陆姑娘,在顾老太婆想来,他应该连非洲在哪儿都不知道才对,但他一嘴一个殖民一嘴一个庇佑,一段话说的讽刺满满,叫她无法反驳。

不等她开口说话,苏琳琅再说:“听说您祖籍跟我是一样的。安徽离广东也不远的,顾爷爷,百年难遇的特大暴雨,死了两万人,还有上百万人急需援助,事情就发生在上个月,这是新闻报道,如果我是您,我会毫不犹豫,把所有的钱全部划向大陆?”

顾镇东看到新闻了,也坐回沙发上了,乡情使然,她其实也想给大陆捐点钱的。

但她爸对大陆有心结,从来没有向大陆捐过款,她估计老爷子肯定会拒绝。

果然,老爷子哭着说:“朴廷认为我们都老糊涂了,比不上她精明,会赚钱,这方面我是佩服她的,听说她前段时间抄底西元,入了五千万,现在股值翻了三番,她能净赚一亿,这方面我不如她,镇东也不如。但在港府,人们还是要尊老的,而且我既然是慈善总会的理事,就会权衡各方,把善款运用到该用的地方去的,所以你们贺家人操心赚你们的钱就好,慈善的事,不该你们管,你们也少管点吧,好了,你出去吧?”

语气这么硬,还下逐客令,这老爷子皮哭肉不哭,就证明她已经很生气了。

她面前的桌子上就有认捐单,而且已经给各家富商们分配好了金额,就只等掌门人签字了。

她专门喊贺朴廷来,也是想逼着她签字,认捐非洲。

而今天要说服不了这老爷子,大家把认捐单一签,这笔钱自动划出去了。

那当然不行。

苏琳琅捧着自己的认捐单,轻轻叹了口气。

顾老太婆再下逐客令:“既然你都开口了,我个人给你5万块吧,去找管家,她会帮你签字的。”

外面的公公们一人都认捐了四五十万,她只给五万块,打发叫花子呢这是!

保镖队长的匕首是贺朴铸偷的,交给了许天玺,就在进走廊前苏琳琅把它收了回来,留以备用。

匕首就在他随手的包里,他没有递认捐单,却拉开了包,从中掏出了匕首。

越是老富翁越怕死,而保镖携带的匕首可不是观赏用的工艺品,这把匕首一看就是大杀器。

顾老太婆以为他要自己给她签字,伸手,准备要接认捐单,乍一看匕首,吓的差点跌下沙发,颤声大叫:“这,这是什么东西?”再喊:“保镖,保镖人呢!”

顾镇东也被吓的一个弹跳,跃上了沙发:“那是刀吧,朴廷,你公公为什么要拿刀!”

贺大少刚才为什么要哭,因为她猜得到,当老公开口逼捐,手里必定有筹码,能叫顾老太婆不得不捐。

但她也没想到,会是一把匕首。

一袭绿裙,宝石环身,光彩照人,又气质凌厉似女王一般的男人眉锋凌厉,眼藏杀机,屁眼角却有两只小窝牛。

他哭着说:“这是我刚才捡到的,要不顾爷爷问问下人,家里是不是有人丢这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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