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战、陆天等众人,面现惊喜之色。
“无耻竖子!”
较诸彼等之喜,圭岩面色骤变,难看至极。
其目视那非但撕裂己之刀芒,反愈发狂猛涌至之诡光,口中低咒,手掌一握,落刀即被吸至掌中。
体内雄浑玄力,疾速奔腾,终汇聚刀身。
圭岩紧执长刀,猛然怒斩而下,粹玄正气凝于刃上,犹似绝世锋利杀器,刃风所过,地面裂开数尺宽之巨缝。
刀光一闪,狠劈向那道急掠而下之魂识冲击。
触碰刹那,无可名状之力如潮水般自刀身涌来。
在此力侵蚀之下,圭岩之粹玄正气竟未能稍作抵挡,瞬时溃散。
而那恐怖之力,则尽数倾注其身!
圭岩面色俄而苍白,继之绯红上颊,忽喷鲜血一口,身受巨力撞击,遂飞而出,沿地滑行达数十丈之遥,终重重仆于石墩之上。
胜负,电光石火间已定,众人唯见两道凌厉光芒交闪,而后,圭岩狼狈退却。
观乎圭岩,口喷赤血,状极狼狈,场中氛圍遂静,瞬息之后,吸气之声连连而起。
未料朱城玄丹境小圆满之魁首圭岩,竟亦非陆川敌手!
“此子实力殊为强矣!”
诸多原欲觎陆家矿脉之势力,望空悬长剑之青年身影,面色变换间,心中贪婪渐敛。
圭岩此等强者,今朝亦折于陆川,他人若往,恐唯有自取其辱耳。
冀巅,始终瞩目局态,此刻面色亦转阴沉。
虽强抑心潮,双拳仍不由紧握,嘎吱作响。
知陆川非弱,故精挑细选,得圭岩相助。
此人之力,冀巅亦颇认可。
本以为此举必能令陆川一败涂地,讵料眼前景象,使其热心瞬间冰凉。
“岂可如斯!?”
冀巅色变之时,圭岩复又喷血,目中犹满不可思议,百思不得其解,何以落败如此之速且彻底。
适才陆川之一击下,彼竟几无招架之力!
“吾不信矣!”
鲜血激射,鬼闻之容色狰狞,低吼而出,然其声方落,复牵动腑内伤,血再溢唇角。
空中,陆川目若寒星,凝视圭岩,指轻点,三柄阴玄剑透骨寒气,猛然刺落,趁危加之,此等行径,于彼无厌!
“勿动手!”
冀巅见陆川又欲取人性命,终是忍无可忍,厉声喝止。
前者黄佟毙命其前,陆川手笔也,倘使圭岩亦步其后尘,日后何人敢与之共谋?
冀巅深知陆川年少而辣手无情,不存丝毫妇人之仁,故未愚念一喝能令陆川敛手,乃在其声落瞬息,身形闪现,挡于圭岩之前。
“冀巅!”
苏万贯目睹冀巅破规而出,面色一沉,正欲援手,半空之中,陆川之声传来:
“苏会长,此事交予吾可也。”
言入耳,苏万贯愕然,陆川竟欲对冀巅下手!?
此人乃玄丹境大圆满强者也!
陆川之言,亦为冀巅所察,当下眸中闪过冷冽之色,然怒而不显,先以一拳震退数柄阴玄剑,随身形微沉,若坐镇山岳,沉如峰峦之气势,勃然迸发。
冀巅心机深沉,知此乃良机,陆川托大相搏,正是取其命之时。
一股撼人心魄之雄浑粹玄正气,速聚拳上,猛然间,一拳轰出!
辉煌光团自冀巅拳上喷薄而出,光华掠空,伸缩无定,隐约间,似含峰岳之形!
“冀巅竟渐悟化形之谛!”
苏万贯见状,面色骤凝。
所谓化形之谛,实为迈入化神三境之锁钥,惟有参透此中真谛,方可初窥化神三境之门径,是为化形境矣!
“陆川,速速退避!”
苏万贯面色凝重,急声呼喝,冀巅此举,显然欲乘隙施以杀手!
陆川未从其言而退,双目炽热涌动。
冀巅者,朱城之中,真正强者之一也。
今陆川已臻三纹魂师,兼有异于常人之魂识灵纹,复又得小玄丹境之力加持,心怀壮志,欲一试锋芒,以验己力能否与玄丹境大圆满者相颉颃焉!
陆川齿间微启,吐露白雾一丝,而其泥丸宫内,三枚魂识灵纹于此际焕发璀璨光芒,魂力似江潮澎湃,灌输于顶上悬立之法阵。
俄而,浮屠阵中潺潺水声响起,继之,如实质之魂力猛然喷发,化为一道巨浪之形,轰响隆隆,半空之中回响不绝。
“浮屠法阵,浮屠瀚潮!”
巨浪波澜壮阔,陆川眸光一闪,偕雷霆万钧之势,魂力瀚潮浩瀚而出,猛然而击于那如峰岳之拳风,轰然交接!
震天之音响彻云霄,磅礴劲气涟漪四散,是风也,令小玄丹境强者亦感压力沉沉,喘息艰难。
斯役交锋,陆川之攻不复先前摧城拔寨之威,魂识瀚潮仅能勉力抗御峰岳拳风,未几,双方爆裂,壮观非常。
魂识瀚潮散逸之时,陆川顶上魂识法阵亦受其影响,渐次淡薄,终至湮灭无痕。
玄丹境大圆满之强者,其实力确非小玄丹境者可及肩也!
陆川力抗冀巅,未至崩殂之境,此景令众人心潮澎湃,相顾一眼,皆于对方眸中见忌惮之色。
周遭私语窃窃,冀巅面色阴沉愈甚。
前者展现魂力,似已超越三纹魂师之境。
年岁轻轻,成就斐然,即便自身,亦感寒意生于心!
此人,今日非除不可!
“尔尚非吾敌手!”
心念电转间,冀巅目凝半空陆川,沉声言道。
“事无绝对。”
陆川闻之,淡笑回应,旋即指空一点。
冀巅似有所感,面色骤变,急转身形,只见寒光一闪,利剑如毒蛇吐信,带霜冷气,猛然刺向负伤之圭岩!
与冀巅激战正酣,陆川竟能分神,对圭岩施以绝杀!
其心机之深沉,能力之超凡,诚可怖也!
“尔敢乎!?”
瞥见那猛然袭向圭岩之凌厉剑锋,冀巅心下初现寒意,继而怒火中烧。
倘若在其出手后,犹未能阻止陆川行此杀招,试问日后,孰人还敢与赤血帮结盟?
冀巅经验丰富,其喝声方脱口,掌力已如奔雷拍出,淬玄正气汹涌澎湃,撕裂空气,直击那道犀利剑芒。
在其强猛玄气之下,剑刃轨迹竟被生生偏移。
陆川之举虽出人意料,然冀巅实力雄厚,非同小可。
陆川目光一闪,见剑刃受震偏斜,剑锋顺势斜掠而过,锐利光芒划破空间,如电光石火般自圭岩臂间掠过。
刺耳之声响起,一缕殷红随之溅起,断臂飞旋而出!
少顷,凄厉惨叫响彻当场,众人目睹圭岩抱臂哀嚎之状,无不心生寒意。
无人能料,冀巅亲自动手,圭岩仍失一臂。
虽性命得保,但如此重伤之下,圭岩实力必大打折扣。
魑刃门之强,实赖其个人之力,一旦彼重创,魑刃门声威,亦必受损严重。
“今日吾必除尔这孽畜!”
观此景,冀巅目中亦泛赤色,蓦地足踏实地,其身如箭矢离弦,猛袭陆川,体内迸发极端强横之玄力波动。
“冀巅,汝真视吾若无物邪!?”
苏万贯见冀巅欲以金力攻陆川,面色一沉,身形闪动,瞬时挡于陆川之前。
玄丹境大圆满者虽不能久飞,然足以短暂停空。
“苏万贯,速退!”
冀巅似为陆川之举激得狂怒,遇苏万贯拦截,非但不退,反厉声喝斥。
苏万贯对其喝声冷哼以对,双掌间璀璨玄力狂聚,直拳轰出。
随着拳风破空,尖锐之声裂天而至,强猛玄力四散,众人闻之皆露凝重之色。
面对苏万贯攻势,冀巅亦猛然挥拳相迎,半空之中双拳交击,巨响震耳,可怖玄力波动四溢。
而后众目睽睽之下,二人身影蹬蹬倒退十数步,终落地。
二者同为玄丹境大圆满,交手不知凡几,欲一分胜负,实非易事也。
“冀巅帮主,何须如此动怒,先前既已言明不涉其间,汝乃其人也。”
殷莉望冀巅面色阴沉,樱唇微启,掩口而笑,言之。
冀巅目角微颤,视线凝于半空中的陆川,声色俱厉:
“竖子,出手未免过狠矣!”
陆川自虚空缓降,闻冀巅之言,一笑置之,对曰:
“冀巅帮主,明人前不语暗事,君当知,今日吾若不敌圭岩,其结局恐非断臂这般简单耳?”
此番争斗,非比寻常切磋,妇人之仁,实则纵敌养患。
陆氏初来乍到,若不尽展铁血手腕以慑那些蠢蠢欲动者,日后此类纷扰,必接踵而至。
故此,狠辣手段,势在必行。
冀巅眼神幽深,郁色难掩,此中道理自是胸中了然。
然则陆川与之交锋之时,暗中削圭岩之臂,无异乎公然掌掴其面。
故言曰:
“今日之事,若不得一允当之解,纵使千交会在,冀巅在此立誓,必当身先士卒,令尔陆氏一门受灭顶之灾!”
冀巅言辞间寒气森森,此事大损其颜面,倘若不能扭转局势,事后恐为世人所讥,实非其所能堪忍也。
且也,其心甚坚,虽陆氏得千交会之助,然真至交锋之时,以吾赤血帮之威,必能雷霆万钧,一举覆灭陆氏矣!
陆川目色漠然,未发一言,手掌微抬,四道锋锐剑光即悬浮目前,其意昭然,言语或缺,剑则盈四。
“竖子!”
冀巅见状,面色愈青,显然忍耐之极,已达极限。
于后方,赤血帮众似亦感冀巅杀机,手中兵器悄然挺立,寒光耀眼。
观此景,千交会及陆氏之人,亦紧握刀剑,场中氛围,瞬息间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目睹大战将启,周遭势力皆退避三舍,恐双方激战失智,无辜牵连,届时冤屈难诉。
战火一触即发之际,忽闻广场之外马蹄声急,众人视之,一道黑潮疾驰而至,终轰然止于广场之畔,黑甲黑盔,日光之下,冷芒闪烁。
“城主府之朱城卫欤?”
观其甲胄鲜明,士卒整饬,显然皆经严格训导,一时众人愕然,私语四起。
朱城卫之突至,陆川、苏万贯等亦感惊诧,场中剑拔弩张之势,遂稍解。
于众人错愕之中,一苍老身影乘黑马自卫队中悠然而出,笑言曰:
“冀巅兄,尔乃朱城宿耆,何须与后生较劲耶?”
陆川见此熟悉身影,不觉莞尔,曰:
“磊大师乎?”
“磊轩大师,此乃吾赤血帮与陆氏之私怨,还望大师勿涉其间。”
冀巅沉声而言。
磊大师淡然对曰:
“陆川助吾朱城魂师协会保全魂师珍珑塔,此恩甚大。”
“老夫非忘恩负义之人,倘陆氏有难,吾朱城魂师协会,断不坐视不理。”
大师言讫,场内哗然,诸多知情者皆知魂师协会之强势,其实力比肩朱城三大势力而毫不逊色,唯其素持中立,少有援手之事,故此言颇令人意外。
冀巅闻此言,面色愈见难看,未料向来中立之魂师协会,竟公然表态助陆川也!
如斯观之,陆氏之后,岂非并立二势,力堪赤血帮矣?
千交会与魂师协会联袂之威,冀巅心悸难宁,若战端启,赤血帮之结局,恐非吉兆焉。
“吾观今日之事,不如就此作罢,令魑刃门归还所掠阳玄石于陆府,和为贵也,皆大欢喜,冀巅帮主以为然否?”
磊大师笑言之。
冀巅面皮微搐,目光沉郁,默而不答,显是对此结果极为不悦。
“冀巅帮主,事起之由,众人心照,魑刃门交出阳玄石,此事即可了结。”
“倘使纠缠不休,于赤血帮而言,祸非福也。”
冀巅寂然之时,磊大师之侧,倏尔清冷之音破空而至。
举目观之,一黑甲骑士驱马而出,其形也纤弱,甲衣贴体,更显其身姿窈窕。
望其背影,即可断言,此甲胄之下,必隐曼妙佳人之躯也。
“尚望冀巅帮主念及城主府颜面,此后勿自惹陆府是非。”
“城主府欤!?”
此语一出,冀巅面色终变,周遭群雄亦皆愕然,视线齐聚那纤影之上。
朱城虽峙三强,然真正执牛耳者,众皆知为城主府焉。
此乃都邑之官方枢纽,日常维序而已,其实力母庸置疑。
且亦如魂师协会,少涉各派纷争,若今日之事,实属罕见矣。
言既出,场中皆静,机敏者心生骇浪,陆府之后,竟得城主府、千交会、魂师协会三大巨擘并肩,何等威势哉!
此三巨擘若联合,赤血帮或亦难逃数日之内灰飞烟灭之命运!
“真个可怖人也!”
诸人目光惊惧,陆川望之。
陆府之内,能悄无声息集此恐怖阵仗于麾下者,非彼其谁?
然众人愕然间,陆川亦茫然视那纤细黑甲身影。
魂师协会援手陆府,自是不奇,而这城主府,却是素无交集。
陆川茫然后,那黑甲倩影缓缓伸玉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冷艳绝伦之容。
“紫琪邪?”
陆川望其熟悉的冷艳容颜,愕然驻足。
观紫琪立处,显然,此朱城卫之统帅,非彼莫属矣。
磊大师笑而近前,于陆川疑惑之际释曰:
“紫琪乃朱城城主之千金也。”
言落,陆川豁然开朗,始悟昔时魂师协会众人对紫琪敬畏有加,原是因此等身份使然。
斯时,陆川全神贯注于魂师之珍珑塔,外界之事颇少挂怀。
昔日誓愿解决陆府与赤血帮之纠葛,今竟忘诸脑后。
磊大师语带歉疚,既知此事,即刻赶来。
至于紫琪率朱城卫前来,乃其自主之策。
盖因赤血帮非泛泛之辈,无实质威慑,冀巅其人,恐难善罢甘休也。
陆川闻磊大师之歉,笑而摇头,不以为意。
危难之时得援手,已感大德。
“未几月,此子竟能联合千交会、魂师协会乃至城主府,实为奇哉。”
观陆川背后巍然矗立之三巨擘,强绝如冀巅,心下亦难掩一丝力有未逮。
昔日恒以为陆府脆弱易摧,而今事态使然,悟矣。
未来朱城之中,陆府或成不可轻犯之雄霸也。
陆府依仗三大势力为屏,复有陆川天赋异禀,其门楣日后的潜龙之势,不难臆测。
冀巅于斯变局,内心虽万般不愿接受,然今时今日,已明了陆川羽翼丰满,非复初逢时鄙视为蝼蚁之辈。
深吸一口气,面色阴霾渐散,笑颜再展,对紫琪裣衽一礼,言道:
“紫琪小妹亲临,冀巅若仍顽固不让,诚乃不知进退之举矣。”
目下僵持,于赤血帮无益反损。
赤血帮虽强,终不及城主府、千交会、魂师协会三强联手。
既硬抗无望,唯有转圜。
久居朱城,冀巅深谙退一步海阔天空之道。
真棘手者,非凶残恶狼,乃暗处伺机之毒蛇也。
陆府有陆川坐镇,动之则后果难料。
观连冀巅于斯局不得不低头,广场周遭之势力皆相顾无言,心下暗叹。
彼等了然,日后须尽力与陆氏修好关系也,赤血帮犹遭此挫,倘他日欲渔人之利,其结局恐比圭岩更为凄凉矣。
“陆川小兄诚可谓少年英雄,年少而至斯境,料想不久,朱城魁首之名,非君莫属,陆府亦将无人可及。”
冀巅近前,笑容可掬,状甚和蔼,先前狠辣行径,似未曾有焉。
陆川微笑,察其言中挑唆之意,乃温言道:
“冀巅帮主,能屈能伸,此乃成大器之征兆也。”
“今日所发生之事,伏祈阁下宽怀以待,勿挂心头。”
陆川一言,直将千交会三大势力拢于一体,针对谁人,不言自明。
冀巅面上笑意微滞,旋即复常,未料陆川年少而语锋犀利若此。
“岂敢岂敢,此事实乃魑刃门失当在先,陆川小哥宽心,吾归后必令彼等将所掠阳玄石全数归还。”
冀巅笑焉,遂向紫琪诸人拱手致意:
“今日之事既了,吾不宜久留。”
“紫琪小妹,暇时烦请代为向城主问安。”
紫琪微颔雪颈,见此,冀巅不再踟蹰,转身离去。
及转身际,其面庞笑意渐敛,眸光深处,阴寒之色闪烁,今日颜面,殆丧矣。
“行矣!”
步履过圭岩侧,目及其狼狈之态,心下暗斥:
“无能之辈!”
若圭岩前番交锋能诛陆川,事态何至如此?
城主府、千交会、魂师协会援陆家,皆因陆川之故。
陆川亡,则纽带断,彼等自不愿再涉与赤血帮战祸。
然詈骂归詈骂,冀巅仍挥手下令,使魑刃门徒扛圭岩而去,旋即率赤血帮众人,颇有几分狼狈,遁离此地。
赤血帮如潮水般退去,周遭势力不敢稍作停留,急急散去,恐陆川记仇,他日寻衅。
于是,不过片刻之间,原本熙攘拥挤之广场,顿显空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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