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多蒙三位相助,深表谢忱。”

众人散去,陆川心下一宽,旋即转身,向紫琪、磊大师及苏万贯躬身施礼,语诚恳而言曰:

“诸君之援,实出望外矣。”

苏万贯笑而对曰:

“尔小子竟能调动如此人马,诚为意外。”

其实,其内心对于魂师协会及城主府皆愿援手,亦感震撼。

虽磊大师平日与千交会交厚,然若千交会与赤血帮战端起,魂师协会或持中立,城主府更不必言。

今日,二大朱城之中立巨擘,竟同为陆氏而出,此等情状,近年间鲜有耳闻。

“陆川此子,非池中之物也,殷莉之识人,确乎独到。”

震撼之余,苏万贯心存庆幸,幸甚其等早与陆川交好。

磊大师微笑而言:

“陆川于吾朱城魂师协会有大恩,即便吾不出,其余魂师亦必至。”

“父言君乃可助之人。”

紫琪眄陆川一眼,淡然道。

此语令陆川愕然,不明所以。

彼与其神秘之宁城主,应未曾谋面才是?

磊大师笑解曰:

“邓城主闻君于魂师珍珑塔中之表现,以君之才,数载后踏入地灵师,当非难事。”

“一名地灵师,足令其预结善缘矣。”

“地灵师!?”

闻此三言,苏万贯面色微滞,旋即望陆川以颇震撼之色,地灵师者,实乃比肩化神三境强者,普视大阳帝国,皆为一流豪雄。

倘陆川果能臻此境,城主府亲为之出,亦不为过矣。

冀巅若闻此讯,或悔与陆门结仇。

“磊大师所言甚高,未来之事,孰能料哉。”

陆川一笑,未多赘言。

交流既毕,紫琪遂率朱城卫等先行离去,磊大师与千交会之人亦次第退去。

“行矣,吾等亦归。”

见众人已散,陆川回首,对陆战等微笑语之。

陆战观陆川,不由苦笑,原本弱势之下陆家不得不屈,前者却力挽狂澜,反令赤血帮铩羽而归,且不敢稍露不满之色。

“陆门有此子,实乃福泽也!”

陆战深叹,其苍老皱纹间,自豪与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一场本应惨烈无比之斗,竟如此草草收场,原气势汹汹之赤血帮与魑刃门,非但未得半分所图,反添耻辱,颜面尽失。

此事既扬,朱城之中,固其所然,震撼陡生。

至斯时,众人始悟,陆氏之族,观其貌似初至,实则潜藏骇人之力。

虽然,此力之源,乃一少年耳,年未及冠,众皆了然于胸。

然则,事已至此,朱城之内,料无复有盲者敢捋陆氏虎须。

盖因赤血帮,威震一方,亦铩羽而退,余者安敢妄动,不惧重蹈覆辙乎?

陆川借此赤血帮、魑刃门之事为机,尽展手段,陆氏一族,由是往后,在朱城地位磐石之固,无人再敢轻挑衅焉。

陆府之后苑,一静谧小院。

一道人影,若石雕然,跏趺端坐,寂若止水,不动分毫。

周身上下,乾坤微颤,玄力激荡四溢,复又被其周身隐现之吸纳之力牵引,悉数回归于躯壳之内。

于陆川双掌交叠之处,一颗黑白色彩交织之珠,悠然旋转,散发着异常纯粹且浓郁之玄能,如江河奔腾,汇聚于其丹田。

如此幽邃静谧之修行,历约两时辰光景,陆川紧阖之双眼,方缓缓启开,重现光彩。

“玄力之修习,较之魂力,诚然更为艰难。”

陆川低语自思,其魂力今已至三纹魂师,而玄力却仍停留于小玄丹境。

此虽因魂师珍珑塔奇遇所致,但相比之下,玄力之进境略显迟缓。

“以此速度计,恐怕还需数月光阴,方可至玄丹境小圆满。”

陆川眉尖轻蹙,对此进度颇感不满。

然若此言落入陆战耳中,恐令其惊愕吐血。

常人自小玄丹境臻至小圆满,耗时数载亦属寻常,陆川仅历数月便有此叹,他人闻之,情何以堪?

“兄长!”

陆川方沉吟间,思虑何以加速玄力之修,忽闻青衫少女翩然而入小院,其精致容颜上隐带愁色。

“仍是无法吸纳阳罡之气耶?”

陆川见清琳如此情状,眉心再锁,询之以言。

清琳颔首,自踏入乾元之境,昔日实力跃进之势戛然而止。

尤令其忧心者,任凭如何竭力吸取阳罡,终归无效,盖因体内寒煞之气凛冽非常,凡阳罡一入体,即为吞噬无痕。

对此困境,陆川亦感束手,清琳体质殊异,寒煞过盛,常理论之,唯阴阳调和至极,方可结玄丹。

而清琳之况,恐终身难成玄丹矣。

“吾辈思索佳策,切莫急躁。”

陆川爱怜抚其顶,温言慰藉。

“对矣,日前父亲亦突破至小玄丹境,祖父等皆欢欣鼓舞。”

陆川之语,于清琳耳中,如定音之锤,瞬时愁云散去。

在彼观之,陆川既有所谋,无事不可解。

“父亲终入小玄丹境乎?”

陆川闻言,微喜而不觉意外,盖因那乾坤二气珠之力,足以致此成效也。

清琳含笑颔首,复缠陆川戏耍片时,然后雀跃而去。

陆川目送少女朝气蓬勃之姿,面上笑容亦为之绽放数分。

此际,抹门终归宁靖,于朱城之中,即便赤血帮亦不敢轻举妄动,盖因昔日陆川展露之威能及其联袂之三大势力,即便是冀巅亦心有馀悸。

若非成算在胸,那狡猾之徒绝不轻易再捋虎须。

于斯安定之中,陆门实力悄然壮大,陆姗、陆力等晚辈后进,接踵踏入乾元之境。

以抹门现今财力,足以令其修炼速度倍增无算。

万事皆向良序而行。

“先谋解决清琳之事为要。”

陆川摇首,摒弃杂念,随即面色肃然。

自知清琳遭遇之困,遍览寒煞体质相关典籍,惜收效甚微。

“此稚女体质殊异。”

陆川沉吟间,肩头光华凝聚,小鹫忽现,凝视清琳逝去之方向,似有深思,言道。

“清琳似属寒煞之质也。”

陆川笑而谓之曰。

“无识哉,此女之体,非俗流寒煞可比。”

“若吾感应不谬,则阴煞魔体是也。”

小鹫喙轻撇,语带不屑。

“阴煞魔体耶?”

陆川一时愕然,然心知小鹫之识广非常人所能及,遂急询之:

“愿闻其详。”

“天地浩渺,奇物时现,此阴煞魔体,可谓寒煞之中至霸者矣。”

“寻常寒煞体质,犹能吸纳阳罡以调和,而此魔体不然,任何阳罡难存其内,霸道至极。”

小鹫释之。

“化解之法何如?”

陆川谨言慎问。

“但纳各类寒煞之气,愈纯愈佳。”

小鹫喙边带冷意,续曰:

“使其复吸阳罡之气以解体内寒煞,愚不可及矣。”

“其体内煞气,本无可化解,且玄丹凝聚,亦非彼所能如常人般为之。”

“如此,则青琳之修行,岂非止于此境?”

陆川面色微变,沉声而言。

“阴煞魔体非废物也,虽不能结玄丹,却能凝寒煞丹。”

“所谓玄丹,实乃阴阳二气交融合一,而寒煞丹,则独含至阴寒煞之气。”

“此人体内所蕴,更名阴魔寒煞之气,凭此凝炼,可成阴魔寒煞丹,其威惊人,诚为可怖矣。”

小鹫啧声怪笑云。

“若论其实,寒煞丹与玄丹,威力上或胜寻常玄丹,然此乃特殊体质者专享,凡人难以为之。”

陆川目露惊异,初闻除玄丹外,凝丹之法竟繁多如斯。

“此后勿使女童再纳阳罡,需觅寒煞之气以育之。”

“闻寒煞丹成,另有一套特有之秘法,细节吾不甚了了。”

“然各大派中或有秘传,彼等最喜纯阴纯阳之资。”

小鹫语罢,慵懒之态尽显,翼爪齐挥,身形忽隐,近日现身频繁,对陆川之防,似已大减。

“多蒙指教。”

陆川闻言,微颔首致谢。

小鹫既去,陆川轻叹曰:

“纯粹寒煞,寻之不易也。”

此事萦心,遂步出小院,转向不远处陆天所居之庭院行去。

“父上。”

于斯庭院之中,陆川所料不差,见其父陆天静坐石亭之内,遂笑而趋前,呼之。

“川儿矣。”

陆天目遇子归,颜展笑靥,视少年当前,满目慈爱。

昔年一伤致废,其所望者,唯愿能育陆门之后秀,天不负苦心人,终有成焉。

此子非但是人中龙凤,实为天赋异禀之材!

自昊阳镇至朱城,陆家辗转迁徙,所赖者,几皆为陆川之一己之力!

“父上,昔日之创,今已痊愈否?”

陆川斟茶一杯,笑问之。

“俱已无碍,且已至小玄丹之境。”

陆天微笑颔首,凝视少年片刻,忽言:

“陆氏宗族大会,仅余两载光阴矣。”

陆川闻此言,稍现愕然之色,眸中寒芒忽闪,念及昔日陆天沉沦经年,其母因陆天之萎靡不振而日夜悲泣。

自是儿时起,陆川心田初萌怨怼之人!

斯伤陆天者!

彼乃近百年来陆氏宗族中最杰出、最优之天才!

“川儿,重归陆氏宗族,乃尔祖父毕生之愿。”

陆天观子面色,误以为其不愿,轻叹而言。

“父上,儿知之。”

陆川微笑以应,于彼陆氏宗族虽感陌生且情愫漠然,然此乃祖父毕生之所向,为子孙者,义不容辞,助力以偿其愿也。

且少年心田深处,昔日陆天诸人在族会之惨败及所受嘲讽,了然于胸。

彼憧憬一日,可立于斯台,以实力昭告众人,昔年蒙羞之人之子,今亦能无畏而立,无论对手强弱,皆不足惧。

“吾必使祖翁重归宗族!”

少年唇齿微抿,笑语中寓坚毅与自信满满。

“且吾誓胜彼辈!”

此一言,未尝宣之于口,唯心中回响。

陆川仰首,望父颜悦色,忆昔被此人以辱人手段重创时,想其面庞之悲苦,定非常人所能堪。

“吾将代父偿此债也!”

少年昂首,深吸一口气,或为此志,需历诸多磨难,然少年记仇矣!

经历一场几近燎原之火的争斗后,朱城似是沉静许多,陆川亦随之清闲不少。

然则,虽时日悠闲,陆川大半光阴皆倾注于修行。

其魂力新晋三纹魂师未久,短期内难期巨幅跃进,故而转而专注于玄力之修。

废寝忘食,矢志不渝,其玄力修为遂有可观之进境。

虽仍未至玄丹境小圆满,陆川心知,自身已悄然逼近小玄丹境之巅。

两月光阴,能有此成就,诚为可贵。

期间,陆川手中最后一枚乾坤二气珠亦消耗殆尽。

此物乃玄力修炼之上佳辅助,惜乎太过稀世难得。

陆川尝请殷莉相助搜购,终无所得。

世人偶得此珠,岂肯轻舍售之?

乾坤二气珠之耗尽,陆川虽感无奈,幸尚有五品灵药提炼之玉菩提灵丹在手。

虽效用稍逊乾坤二气珠,亦不失为良药。

固然,设若采用六品灵药炼制灵丹,其效必然大增,然六品灵药于千交会亦属凤毛麟角。

此等灵药,即便是玄丹境大成之强者亦颇为觊觎,凡人自知其价值连城,故即便偶得,亦少有人愿售。

是以两月间,陆川竟未获一株六品灵药,心下颇为怏怏。

然虽未能如愿得六品灵药,综观这两月,陆川修行之速虽不及火箭腾空,却也差强人意。

依此进度,晋升玄丹境小圆满,仅待时日耳。

自是,若能以六品灵药炼丹,为最后冲刺添翼,更为善哉。

静谧小院之中,陆川徐徐自修炼中退出,继而唇间哨音响起,刹时红影自院门外疾驰而入。

“阳儿,将此灵丹送达清琳手,勿得私下食之!”

视眼前威风凛凛之阳儿,陆川微笑颔首。

今之阳儿,实力已远超寻常赤阳狮所能及,其赤红毛皮下,隐约见鳞甲生,实乃奇观。

据陆川揣测,今时阳儿之战斗力,即便是玄丹境小圆满之强者,亦难以轻易将其制服。

盖因皮毛之下隐匿鳞甲,无论防御攻击,皆使其跃升一阶矣。

阳儿大口一张,接住陆川掷来之瓶,旋即不满低吟。

陆川见状,不由一笑,屈指轻弹,数枚灵丹落入阳儿口中,微带责备道:

“速去矣!”

阳儿将灵丹尽吞腹中,以大脑袋亲昵磨蹭陆川,而后转身疾驰而去。

“此子愈发不似赤阳狮矣。”

陆川望着阳儿如火般背影,无奈摇头。

寻常赤阳狮竟能拥有如此灵智,前所未闻也。

“此赤阳狮血脉已生变异,应是吞噬‘赤焰蟠’妖婴所致。”

小鹫复现于陆川肩上,淡然言之。

“赤焰蟠?”

陆川闻此名,稍有愕然,忆及矿洞中所遇神秘兽骸,问曰:

“彼物甚为强乎?”

“尚可称雄,能凝妖婴之妖兽,置于人族之中,堪比化神境强者。”

“且此类妖兽,血脉相承,战力卓绝,同阶之人,胜之不易。”

小鹫答道。

“化神境焉!?”

陆川愕然,显然未料兽骸生前竟有如此可怖之力。

化神境也,据陆战之言,似陆氏宗族之长,亦不过此境界欤?

“虬、蟠、蟒、螭、蛟以及妖兽中举足轻重之龙,彼此间,血脉相承。”

“虽赤阳狮为最低之属,然幸得融合赤焰蟠之妖婴,他日成长,必凶悍非常。”

“究竟能至何境,皆由其造化定之。”

陆川颔首,观阳儿今亦稀世之物矣,日后栽培不可怠,或有一日,超级进化,鲤跃龙门,未可知也。

暂搁阳儿之事,陆川默然片刻,忽曰:

“清琳近日寒煞爆发益频,且较前更剧,吸收寒煞之气所致欤?”

斯时,清琳面色愈见憔悴,皆体内寒煞爆发之故。

陆川虽能以玉菩提稍减其苦,然反覆折磨,终非长久之计也。

闻斯言,小鹫似有赧颜,咳以发语曰:

“此事诚属无奈,盖前时遗忘相告,其身负阴煞魔体之质,唯有待寒煞丹凝成之后,方能徐图驾驭体内阴魔寒煞之气。

“不然,在此之前,常遭此气反噬,乃至魂识或为阴魔寒煞之气所侵,形同槁木,心如死灰矣。

“何不早述此端!?”

陆川闻此严峻之果,面色乃变,怒而诘之。

“吾当如何!?”

怒语既出,陆川亦渐归冷静,此刻责言无益,唯有思解困之法。

“寻极阴之物,促其体中寒煞丹速成。”

小鹫疾言道。

“极阴之物?”

陆川苦笑,但求含寒煞之气灵药已是劳心竭力,况乎更为珍稀之极阴异宝,一现世,则群起而争之,欲得之,谈何易事?

“罢矣,先赴千交会可也,彼等门路宽广,或有良策。”

陆川轻叹,不再赘言,步出小院,直出陆府,向城中千交会急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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