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里烛火正盛,皇上与皇后立在殿中,听着大内暗卫的回禀。
“……陛下,事情就是这样。那个神秘的男人把那个神秘的女人捉走了,他轻功极好,臣等……没有追上!”
这人是大内暗卫营的统领,名叫秦川。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直属皇上差遣,是王贤临终前留给皇上的。
“竟然没有追上?”
皇上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
这时,贺皇后从他身后走来,心平气和地问道:
“秦川,本宫问你,你确定自己看清楚了?那个男人先是要刺杀那个女人,随后又从朱家死士手里救下那个女人,最后还将那个女人捉走了?”
“不错,正是如此!”
这就奇了怪了。
这本是贺皇后给皇上出的主意——先装作糊里糊涂地承认朱思淼的身份,这只是一计。
倘若朱思淼真的是当年的卧底,他如今得到的嘉赏也不算亏待了他。但倘若朱思淼不是真正的卧底,不是真正的小鸥,皇上一旦把对他的嘉赏昭告天下,人尽皆知,那真正的小鸥势必会来揭发朱思淼,或者小鸥的战友也会赶来。
这个时候,谁突然冒出来对朱思淼喊打喊杀,谁就最有可能是那个真正的卧底。
好巧不巧,曹静和撞了上来,却不想被一个神秘的黑衣人给搅和了。
秦川带人盯了一晚上,还是把人给跟丢了。
皇上挥挥手,屏退了秦川,遂转过身来冲贺皇后道:
“皇后以为,那绑架朱思淼的黑衣女子会是真正的小鸥吗?或者说,她会是真正的卧底吗?”
“皇上,臣妾私以为那名黑衣女子至少是知道小鸥真实身份的人,也自然极有可能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在长安卧底的细作。但那名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先是伏击,又是救人,随后再将人掳走。他究竟要做什么,这很难说。”
“无妨。”
皇上倒背着手,沉声道:
“朱万全一定会来跟朕哭诉,到时候我们就有了找人的理由。”
很快,汴京城的城门全部关闭戒严,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城中各个街道上都涌现出不少官兵。据说是工部侍郎朱万全今日早朝时上奏,嚎啕大哭着说,有人绑架了他的儿子朱思淼,朱思淼被解救下来时身上被扎了两箭,被水浇灌过的衣服已经结上了冰,整个人冻出了毛病,高热不退。
那些官兵是来抓人的,却又不说抓的是什么人,百姓们左打听右打听,只听说好像是要找一个男人。
曹静和倚在铺子门前,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那些官兵见到个子高一些的青年男子就会上前拦住,检查他们的左手。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除了不解和恐慌,也只能配合检查。
不一会儿,曹静和便摘下衣袖上的攀膊,解下围裙,拍了拍衣裙上的褶子,冲阮娘与蘅娘说:
“你们先在这忙着,我去后院瞧瞧官人,他昨夜没睡好,身子不太舒坦。”
“东家去忙吧,这有我们呢!”
唐玉好好的,那只是曹静和的借口。
她大约明白皇上要干什么了,她得去和唐玉商量商量怎么办。
掀开珠帘,踏进里间,屋里却不见唐玉的身影。曹静和听到屏风后有整理纸张的窸窣声传来,便又抬脚往屏风后的书房走去。果然,唐玉正在伏案写字。
“唐玉,你又在写招幌了?”
“是啊,你们好久没有出去发招幌了,我写了十来张,你看陈平或是白苓谁得了闲就出去发一发,等会儿我再写两张大的,贴在铺子门外。”
见曹静和这个时候过来,唐玉一点也不觉得惊讶。曹静和见状,便笑着走到书桌旁,搬了个绣墩坐到唐玉身边,打趣道:
“你一个读书人,什么时候对商贾那一套这么熟练了?仔细沾染了一身铜臭味,要被先生骂了!”
她只是无心之言,但唐玉却想起了恩师王贤。
他握着笔杆的手顿了顿,却没再落笔,只把笔放到一旁的小山状笔搁上,轻叹了一口气,说:
“若是恩师还活着,你我的境况想来不会如此,也不知道那本细作花名册到底交给了谁。”
曹静和意识到,她勾起了唐玉的心事。唐玉虽在家族中并不得宠,昌平侯当年举家逃离长安时也没有管他,但是王贤一直都十分看重唐玉,对他悉心教导。
若非戎狄进攻,长安沦陷,唐玉应该也会参加科举,以他如今的年岁,想必已是考取功名,官袍加身了。
那又该是一段怎样的人生呢?
可惜那个光风霁月般的少年,在十七岁时就被迫放弃这条路了。
一旦做了卧底,放弃的又何止是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曹静和见自己让唐玉伤心了,连忙岔开了话题:
“对了唐玉,你怎么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个时候上来找你呀?”
她满眼期待地望着唐玉,希望他能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唐玉垂下长睫,也望着曹静和,他轻声笑了笑,只若无其事地重新拿起笔来,一边写,一边说:
“这有什么好问的,街坊上开始查人了吧?”
“你都猜到了?”
唐玉微微歪着头看向曹静和,温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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