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狼见了你这阵仗肯定吓得要跑,到时候这功劳算谁的。你也别拿枪站远处盯着我。这猎枪我在老家见过,一打一大片,子弹镶肉里还取不出来。回头狼没打到,您再误伤了我,我还不如让狼咬几口呢。”

“可你这样也太危险了。拿把刀。”

“什么也不拿,就我自己和你的杀狼羹。我相信你,我相信我祖宗的本事。”

田沫听了齐缘的话,表情猛的一怔。齐缘则抓紧时间端起那热气腾腾的骨头,又问巴图鲁家要了一把用来剪铁丝的长柄老虎钳。忐忑的迈出了屋。

屋子外的山丘上,依旧是冰天雪地里夹杂着赤色的羊血精。这残酷的高原景象瞬间将奇缘的眼睛刺的生疼,心中也更加忐忑。因为忐忑不安,齐缘走的有些慢,在他接近那狼后,发现狼因为铁丝网的扼杀而浑身都是血痕,只有眼睛还露着凶恶的光芒。

这奄奄一息的狼已经无暇顾及羊羔了。但当他看见渐渐走近的齐缘后,却又立刻昂起灰白色的头,冲他露出了白中泛黄挂着血弦的锯齿獠牙,齐缘望着那比自己拇指还粗的狼牙,他心中一阵哆嗦,更忍不住去想。

如果田沫的杀狼羹没有用。如果那狼的獠牙咬进自己的身体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因为最恶劣的结果实在过于糟糕,所以齐缘面对那狼一度踌躇不前。

不过最终他的理智和信任还是战胜了恐惧。遥想起躺在医院里的周瑜,齐缘举起钳子,尽量小心的将缠绕在狼身上的铁丝网一根根剪断。

伴随着他的动作,大狼原本悬空的后蹄渐渐放到了地面。也随着他的动作,那只狼望着他的眼神越来越狠,表情越来越兴奋。

齐缘从小和山野精灵打交道,甚至那些你救了动物,动物会感激你之类的心灵鸡汤多半都是骗人的屁话。从这只狼的眼睛里,齐缘真正看出的是它有一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灵魂。

一如他过去在老家走红刀时,望着那些猪牛牲口的目光。伴随着齐缘小心翼翼的操作,最后一根铁丝也在一声如弦月样的噔音中骤然断裂。那只狼最后的一只爪子也终于落到了地面。

和齐缘所想象的一样,狼血爪落地后,果真没有如杂志上说的那样摇尾讨好,却张开他的血盆大口,猛然冲齐缘扑来。狼和自己的距离太近了,齐缘知道躲不开,因此本能的将长柄钳子护在胸口做消极的防御。

不过恰在这个时候,这恶狼却突然舍弃了齐缘的身体,转而扭头望向了他身边天所放置的那一盆杀狼羹。随着目光的转移,狼的眼神也渐渐变了。从一开始的愤怒与兴奋变成了狐疑和困惑,就仿佛那味道唤醒了某种写在他基因里的某种古老记忆一样。

但总的来说,狼的反应还算镇静,远不是齐缘想象中那种掉头便跑的样子。野兽在与田沫的汤羹进行了初步的对峙后,又做出了一个让齐缘全然没有想到的动作。他竟然朝着脸盆凑过去,并伸出舌头舔嚼起了那汤里的骨头,似乎全然没有顾忌一般。

在齐缘看来,宁愿自己被狼咬,也不希望狼去吃那盆子里的骨头,因为这无疑向巴图鲁证明,庖刀鬼的汤羹是没有用的。这东西非但不会退狼,反而还会引狼。如若真是如此,齐缘恐怕便再也和巴图鲁建立不了有效的信任,也无法再接近那口鱼井。狼吃骨肉的动作让齐缘异常心揪,但又无可奈何。

可就在他有些急促无奈的时候,那只吃了肉骨头的狼却突然起了异变。在毫无征兆中,那狼突然将咽进喉咙里的虾虾鼠骨头猛吐出来,紧跟着瑟瑟发抖,连连后退。与此同时,齐缘敏锐的察觉到狼的眼神变了,再没有杀气,再也没有狐疑,只剩下绝对的恐惧。

一如齐缘曾经杀戮的那些猪牛在面对刀刃时的样子。伴随着狼的反应,齐缘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他将手中的钳子放下,走到那一盆杀狼羹前,轻轻伸手拿出一块肉骨头,递向了狼的鼻子。随着齐缘的动作,狼发出了一声颤抖的鸣叫。随后瘸腿扭身而逃,未及便在茫茫的雪原和山丘间化为了一个黑色的小点。

在狼转身的那一刻,齐缘一颗绷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随后,他端着杀狼羹走回巴图鲁的家,并在门口儿看见了田沫,以及目瞪口呆的巴图鲁。

“虾虾,你们这里有的是吧。把这种虾虾羹在旗杆木柱这类地方做好标记,两个星期一次更换,狼就不敢来了。骨头还可以弄成荷包带在孩子或者头羊身上。这样狼就会误以为孩子是只老虎,在不敢加害。”

田沫在讲述这汤羹的用法时,巴图鲁端过齐缘递给他的杀狼羹,依旧是惊愕的无以复加,以至于好半天后,他才开口问道,

“你们这是法术吗?”

“哪里有什么法术?巴特鲁先生,其实我也可以骗你说这东西是神仙法门,旁门左道,但真的没有必要,因为恐惧和迷信并不能解决你的问题。亦如你家里的那口井。”

“对,不管你再怎么拜,井是否出鱼也只取决于地下水位和水质。井口里那些奇怪的声音也不会消失。”

“可,可我女人确实被咬了呀!”

“所以我觉得才更应该下去弄清楚这井的秘密。井里如果真有能够伤人的生物,万一哪天祂顺着井口爬出来了,恐怕你们家遭殃的就不止是一只鞋了吧。”

“好吧,我允许你们下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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